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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日本的教育部门统计,日本战前获得诺贝尔奖的15个人中,个个都是以“素读”中国的“四书五经”为启蒙教育的。素读,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为学生打下了种子功夫。
当代中国人,已经忘了自己的本来面目。去年八月,龙应台在北大百年纪念讲堂作了题为《文明的力量:从乡愁到美丽岛》的演讲。她说“台湾所有的小学,你一进校门当头就是四个大字:‘礼义廉耻’。进入教室,简朴的教室里面,墙壁上也是四个大字:‘礼义廉耻’。如果一定要我在成千上万的格言里找出那个最基本的价值基座,大概就是这四个字。”这四个字,曾经是一代又一代中国人的本来面目。素读,就其内容而言,无疑是在唤醒国人的本色记忆。
而坚信“‘家’‘国’支点在文化”的前国家图书馆馆长任继愈先生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曾经说过这样一番耐人寻味的话:“中国有很多传统美德,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换一个‘己所欲,施于人’行不行?你爱吃辣椒,不能让别人也吃辣椒。对待朋友应该是这样,对待家人也应该是这样;人与人之间是这样,国与国之间也是这样。所以,经典的东西很有价值,是经得起推敲的。”
经典的价值不止于此,卡尔维诺在《为什么读经典》中就深刻指出:“经典作品是一些产生某种特殊影响的书,它们要么本身以难忘的方式给我们的想象力打下印记,要么乔装成个人或集体的无意识隐藏在深层记忆中。”“这种作品有一种特殊效力,就是它本身可能会被忘记,却把种子留在我们身上。”
先说“本色”
“本色”者,本来面目之谓也。素读读什么?读的是经典作品。它们是中国文化的本来面目。
在浩如烟海的书籍前,陈琴做过这样的追问:“哪些作品曾经把种子留在了我们身上呢?哪些作品能为我们的想象力打下深刻的印记,把种子的能量蕴积于我们的深层记忆中呢?哪些作品让我们内心安静地‘确立’过自己呢?”
这所谓的种子根性、想象印记、心灵安顿的品质特征,便是文化经典的特征。《大学》、《中庸》如此,《论语》、《孟子》如此,《老子》、《庄子》亦是如此。如果说这还是从作品的视角理解经典,那么,陈琴的另一番感言则是从读者的维度感怀经典.
她说:“一部你未曾读过就令你内疚的书,一个民族没读过会令整个民族汗颜的书,一代人没读过就令一代人失根的书。这样的作品一旦缺席,就会令整个社会文化生态链断裂。”这是经典的生命温度、文化高度、精神深度在直面它的每一个读者身上的秘响旁通、伏采潜发。
是的,经典有着巨大的种子能量。素读经典,就是要把文化的种子播撒在学生的精神土壤上,静待花开。终有一天,受过素读熏习的孩子们都会在人生成长的某个节点上“归来笑拈梅花嗅”的,因为,那里才是中国人的本来面目。
再说“单纯”
“单纯”者,简单纯一之谓也。素读怎么读?一言以蔽之,纯粹地读。读在这里既是手段,更是目的;既是起点,更是旨归。
陈琴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过:“素读就是要大量的死记硬背——不求理解含义、只照着字面朗读汉籍——即中国的经史子集。素读就是不追求理解所读内容的含义,只是纯粹地读。”
针对外界有关素读的种种质疑,陈琴指出:“素读可以理解为记诵,是将所读的内容作永久的、终生的记忆,是一个人素养能量的原始积累。它跟一般的阅读积累不一样:素读积累更以背诵为目的,是为了获得种子之功。”
众所周知,中国经典皆为文言文本。对小学生而言,文言学习说到底就是“以熟为本”还是“以知为本”的问题。
学文言,传统的方法是多读,熟读成诵、以熟求通。西学东渐之后,有人就开始质疑,质疑的焦点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死记硬背;二是低效费时。于是,就有不少人设想多快好省的方法,想来想去,想出一个“以知为本”的方法。
所谓“知”,就是了解文言的词汇和句法的规律,不仅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而后,就能以知为纲、统摄全目、理路贯通、一通百通。这个方法省时高效否?
张中行先生在其《文言和白话》一书中,有过公允之论。他指出:“这想得很好,如果真能行之有效,那就更好。但是这条路像是并不平坦。”其实,说“并不平坦”还算客气,相比于“以熟为本”,这条路才是低效费时的。
这是因为,第一,所谓规律,总是烦琐枯燥的,要学生弄懂记牢,本身就是吃力不讨好的;第二,所谓规律,总是抽象概括的,而学生面对的文言却是具体形象的,以概括绳具体,常常令他们茫然无措。
对此,张中行先生又一针见血地指出:“这是因为只记了术语,而没有熟悉文言的表达习惯;而某词某句在某处表达什么意义,是由表达习惯决定的。”“习惯决定意义,因而想确切理解词句的意义,就不能不通晓习惯。想通晓习惯,显然,除熟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唐德刚先生在回忆自己早年语文学习经历时,发过这样一通感慨:“学龄儿童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实在是他们本能上记忆力最强的时期,真是所谓出口成诵。要让一个受教育的青年接受一点中西文学和文化遗产,这个时候实在是他们的黄金时代——尤其对中国古典文学的学习与研读,这时如果能熟读一点古典文学名著,实在是很容易的事——至少一大部分儿童是可以接受的;这也是他们一生将来受用不尽的训练。这个黄金时代一过去,便再也学不好了。”
现代文学大师巴金老人在世的时候,有一次接受记者采访。记者问他:“巴老,您的语言那么好,那么符合语法规范,您的语法是怎么学的呢?”
巴老的回答完全出乎记者的意料:“我没学过语法。”记者说:“不可能啊,我认真研读了您的作品,几乎没有不符合语法规范的。”巴老说:“我真没学过,直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叫语法呢!”这个记者很疑惑:“那么《家》《春》《秋》这些小说,您是怎么写出来的?”巴老说:“我把《古文观止》背诵过之后,就写出来了。”
《古文观止》是清人吴楚材、吴调侯于康熙三十三年选定的古代散文选本,由清代吴兴祚审定并作序,序言中称“以此正蒙养而裨后学”。此书虽为当时的蒙童和古文爱好者所选编,但一点没有媚俗气息,这些不朽的经典中,蕴含着丰富的历史知识、成熟的人生经验、艰深的文章美学,乃至博远的宇宙哲理,可以说《古文观止》是中国古代最优秀的散文荟萃。
巴金从小将整部《古文观止》读到烂熟于心,就形成了一种内在的、高品位的语感图式,一如清人唐彪所言“大抵观书先须熟读,使其言皆若出于吾之口。继以精思,使其意皆若出于吾之心,然后可以有得尔。”素读贵熟不贵知,道理就在这里。如果读书只是浏览扫描、匆匆而过、浮光掠影、蜻蜓点水,即便意思都懂、文理都通,到了要用的时候,脑子还是一片空白,没用。
这种读法成年人很难做到,但15岁以下的孩子却一点也不费力。中国古代的私塾就是采用这种方法,日本在二战之前也一直沿用这种方法。事实上,日本、韩国以及中国在近代或当代取得重大成果的人,几乎都受过这种熏陶。
最后说“向来”
“向来”者,一贯如此之谓也。素读为什么而读呢?为一贯如此而读。这里的“一贯如此”指什么?
第一当然指的是道,是正道,所谓“吾道一以贯之”。第二,还指习惯、习性,所谓“少成若天性、习惯成自然”。我以为,这是素读的两大根本旨归,一者,传道也;二者,养性也。
陈琴有个学生,他父亲是研究经济学的,经常跟高端经济学学者在一起讨论。有一次他妈妈在陈琴的QQ里面留了一段话,说今天孩子他爸表扬了孩子,因为聊天时讲到中国的食品问题,大家都觉得现在的食品没有哪一样能让人放心敢吃的。
孩子当时也在场,就插话说因为那些做食品的人没有读过《大学》,读过《大学》的人是绝对不会做的。他爸说这些做生意的人很多都是研究生毕业的,怎么会没有读过“大学”。
孩子说是古代“四书”里面的《大学》,《大学》告诉我们:“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仁者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义者也,未有好义其事不终者也,未有府库财非其财者也。”尤其是“仁者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充满仁义的人,他有一分钱会用一分钱去做善事,会让他的声名更加远大,不仁者铤而走险,冒着生命危险去发财。这个学生的所悟之道,正是素读的所传之道啊!
陈琴的素读,并不完全依赖每周一节的经典教育课,而是“经典课堂处处在,贵在持久巧安排”。
每天课前几分钟,放学后几分钟,加起来不到20分钟,陈琴却能集腋成裘、聚沙成塔。例如,每次早读,她总是准时到教室跟孩子们一起诵读——她说这一点非常重要:老师与孩子一起投入地诵读,比单纯要求孩子自己诵读效果要好得多。
同时,她更注意运用各种措施激活、调动孩子的积极性。比如,让全班当老师教她一个“学生”,跟孩子们进行记忆比赛,还运用“能者领背”“拍手快板”“接龙对歌”“男女对联”“小组接力”等方式,把素读课上成好玩的游戏课。每周,陈琴会在黑板的一角呈现两首诗,让学生素读。这样勤勉而不弛懈、精进而不止息,素读就成了孩子们的一种习惯。
古人讲童蒙养正,正者,正道也、正见也、正行也、正精进也,素读,无疑是童蒙养正的绝佳路径。
总之,对素读而言,传道养性是其灵魂,承续文脉是其愿景,以读为本是其不二法门。而这三者,实为一体。这所谓的“一体”,便是学生的生命,也是民族的生命,更是文化的生命。北宋大儒张载有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陈琴的素读之功,当在这层境界上。
正是在这层境界上看素读,我们才赞叹其“功德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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