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后人隐居古村依然沿袭祖上的餐桌礼仪
发表时间: 2011-06-29来源:

 

      藏匿深山的孔氏家庙

  中国人是忘不了孔夫子的。

  在号称“群山之祖,诸水之源”的磐安县,我们寻访到一座不同凡响的建筑——孔氏家庙;遇到一个不平凡的家族——孔家。

  虽然全国许多地方有孔庙。但在大多数人的眼中,孔氏家庙只有两处,一处是北宗,在山东曲阜;一处是南宗,在浙江衢州。

  而磐安盘峰乡榉溪村的孔氏家庙,是不为人所知的第三处——婺州南宗。

  隐于山林的古村

  历史的尘埃,淹没了许多人、事、物。唯有村口的老桧木,逃过了光阴。

  拍拍老树庞粗的腰身,榉溪村村主任孔新平说:“这是我们的祖宗树。看到它,有如看到祖先。所以村里人有事,都愿意找它说说。”孔新平是孔子的第75代孙。

  我们在树上看到,这里贴了各式各样的祈求。拿着香火刚来拜过的老奶奶,祈盼祖先保佑今年要高考的孙子,能够“金榜题名”。

  这棵老桧木已有800多岁了。

  话说宋建炎四年(公元1130年),金兵入侵中原,京都沦陷,南宋高宗被迫南迁,孔氏第48代孙衍圣公孔端友和弟端躬及父亲、伯父等一同护驾。后孔端友受皇命徒居衢州,端躬与父亲继续随驾。

  金兵紧追不舍,南宋高宗逃往海上。端躬与父亲辞驾从台州取道婺州(金华古称)到衢州。行至榉溪村,父亲病逝,葬于榉溪。

  一件奇事,留住了孔端躬的步伐。自山东曲阜南迁,端躬就带了一株桧树苗,并发誓“此苗在何地生根,即我氏之新址也”。一路上,他到哪就把树苗埋哪,然后又拔起带走。

  突遇父亲病逝,桧树苗就被埋在榉溪。等料理完父亲丧事时,端躬发现,苗已长出新芽。“此乃天意!”同样是第75代孙的孔金良说。老人已经83岁了,但说起榉溪孔家故事,仍思维清晰,记忆力惊人。孔金良说,父亲去逝,桧木长芽,这是一层意思;还有朝庭腐败,无回天之力,决定归隐山林,以草木为伴是第二层意思。老人专门翻出了老祖先当年留下的诗句:“……儒林世泽垂永久,不啻牛眠跳马岗”。

  从此,在荒无人烟的榉溪两岸,升起了袅袅炊烟。拿着毛笔风花雪月的儒人雅士,成为了扛锄头穿蓑衣、“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在深山冷坞里繁衍生息。

  爬上村边的钟山,俯瞰全村。整个村庄呈长条形,南北都有高山,东西是出口,东西长700多米,南北宽不到200米,村庄呈中腰粗、两端尖往北微弯的形状。村民说,这就像祖先日思夜想的东北“饺子”。

  孔氏家庙位于村落中间,坐南朝北,呈现长方形。2006年,榉溪孔氏家庙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专家考证,这座建筑群始建于宋宝祐三年(公元1255年),现存大部分建筑为清中晚期所建。

  走进孔氏家庙,首先被84根柱子吸引。午后时分,影随光动,柱子的斜影,打在地面上,随着午后的阳光,慢慢走动着,甚是奇妙。

  这到底是家庙还是祠堂,当年引起了不少的争议,甚至惊动了我国建筑界的三位泰斗——罗哲文、谢辰生和吕济民。三位老先生专程考察了榉溪孔氏家庙,并一致认定为家庙。

  三位老先生说,这座建筑正厅明间梁上雕着龙呢。中国古代建筑除了帝皇家,龙只能雕在孔庙建筑。但它不是一般祭拜孔子的文庙,而是一座孔子后人在自己村落里建的供祭祖先的家庙。不过这又兼具了祠堂功能,建起了戏台。

  家风承传800年

  时光流逝,如今的榉溪孔家后裔,虽不会拱手作揖了,但遗风长存。

  我们的午饭是在孔令宝家开的农家乐吃的。席间,有几个有趣的细节。上来一碗菜,如果我们没先夹一块,这碗菜就不会有人先动筷;敬酒时,他们的酒杯总是低于别人的杯子。

  我们询问缘由,孔新平介绍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餐桌礼仪。

  历经800年,即使成为山野粗民,孔氏的礼仪依然残存在他们的行为规范当中。

  孔新平还补充说,在家里,一般父亲没有上桌,大家是不准先吃的;而且以前没有可以转的圆桌,孩子也只能吃自己面前的那碗菜;有好菜、有肉,父亲没有喊你吃,也是不能吃……

  榉溪村,是以溪得名。境内山川秀雅,位于磐安大盘山和高二山大册麓的峡谷盘地间,四面环山,山峦重重叠叠,山清水秀,水陆交通都闭塞,“界三郡而邻五邑”,离四周县皆距七八十里之遥,的确是上好的“避世桃源”。

  尽管如此,宋朝皇帝也没忘了孔端躬,准于建一个类似衢州孔庙一样的家庙,并御赐“万事师表”金字匾一块,后遂为婺州南宗。其子孙照例优免赋税劳役。

  再来,有位皇帝考虑到曲阜已有千年根基,留有举世无双的文物圣迹,便由曲阜世袭了原来跟着孔端友一起到衢州的“衍圣公”称号,令衢州南宗世袭“五经博士”、婺州南宗世袭“礼祀生”。

  就在这片深山野地里,历经800多年后,孔氏后裔已发展到万余人,子孙遍布永康、东阳、嵊州、新昌、仙居、缙云等地,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孝悌为本,耕读为生”的祖训。

  他们也没忘了自己是孔家人。孔新平告诉我们,他年满18岁那天,父亲给了他一张孔家字辈排行。“希言公彦承,宏闻贞沿衍……”孔新平当场接受了我们的考验。

  孔新平说,他的儿子孙斌武也将满18岁,等儿子高考结束后,他第一件要让儿子做的事,就是背熟孔家字辈排行。“这可以说是传承,按我老父亲的说法,就是人不能没大小,不知道辈份。”

  新村不改古朴

  呆在榉溪村的日子,是悠然的。

  随便靠在哪个墙角,感受山风抚脸,抬头看云卷云舒,悠然而又惬意。

  长出嫩绿小草的石头路、高高耸立的马头墙,还有被岁月熏黑了的青砖墙,一切都是那么的古朴,甚至有点笨拙的可爱。

  孔氏第75代的孔国军,现在是村里的导游,每天都要接待一两批来自全国各地的客人。他告诉我们,游客最喜欢这里的原生态,还有宁静、安详的气韵。

  与许许多多老村一样,榉溪老村也同样承担不起现代化家庭的需要。于是,新农村建设、旧村改造都成了必须。

  但机缘巧合,当榉溪正准备大肆拆建时,孔家庙被评为了国家文保单位。位于村中心的孔家庙动不了,重新在历史上找到定位,认识了自我的孔家后人们,同样也舍不得拆了自家的老房子了。

  保留旧村,这是榉溪村民共同的心思。究其原因,孔新平说,他们全村1300多人都是孔家后裔。

  “房子拆了就没了,祖宗的记忆也就淡薄了。孔家人不能做这样的事。”农家乐老板孔令宝说。

  他家的房子就是按照新农村规划,建到村边上的。其他的建房费用不说,光是为了呼应老房子那边的马头墙,村里要求用徽派建筑,一切新居要用马头墙、用木门木窗,他们家就多花了1.5万元。

  孔新平介绍,2006年,村里统一征用了38.8亩土地,分布在村的东南西北角,专门供村民建房,而老房子谁都不能动。现在,已有81户村民建设了新房,而且是与老村融为一体的新徽派建筑。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村民们为了“美化环境”,把村里原来的石子路铺上了层水泥。为找回从前的记忆,村里又把一块块水泥敲掉,让有几百年的石子路重新自由地“呼吸”。

  榉溪村就这样成为了新与旧合为一体的山区小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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