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美作家冰凌:一曲江南雨歌
发表时间: 2018-10-22来源:

青年作家:陈烁
一曲江南雨歌
——《江南殇》序言之一

冰凌
【和谐中国网·和谐书院】中原文化
        认识陈烁,基于对文字共同的喜爱,读懂陈烁,则缘于她2010年入围第五届鲁迅文学奖的中篇小说《你是我的青鸟》。独具匠心的构思,巧妙的包袱铺垫,细致细腻的语言描述,独特传神的人物刻画,无疑把《你是我的青鸟》书写的极具大家风范。陈烁直达读者心灵的语言叙述,不得不令人产生深入骨髓的痛感。我是个对文字情有独钟也极其挑剔的人,已经好多年没有这种在某一个人的文字中悲欣交集的情状了,而陈烁的文字却深深地震撼了我。

冰凌先生
        2002年从现代诗歌和散文创作转型开始小说写作的陈烁,题材大部分来源于她生活的北方城市和农村,也有一部分是描写南方的,但都跟她童年和少年时期成长的一些回忆密不可分,造成她的南方题材小说创作遭遇了一定的局限。陈烁虽然在北方生活了十三年,却是一个从贵州的青山绿水里走出来的女子,她骨子里流淌的仍然是南方温婉恬静的气质。她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情结,就是写一部纯粹意义上的南方现实题材小说。
        今年六月,我将陈烁的长篇小说《盛世恋歌》和中短篇小说集《你是我的青鸟》赠与美国耶鲁、哈佛等几所大学的图书馆收藏,期间跟陈烁联系时,得知她正致力于一部长篇小说的创作。当我从美国回到杭州,详谈之后才知道她正在着手的这部长篇跟我的处身之地——江南有关,陈烁生长于西南腹地,从来未曾涉足过江南。人们心目中对江南的普遍认识,都是和风柔雨、青石雨弄,而真正的江南,内在的意义可能远远不止这些。一个从来没有到过江南的作家能够将江南写好吗?她的文字和构思能否超越惯常人们对于江南的表象认识?
        之后几次的联系中,陈烁陆续将她的《江南殇》发给我,我也在忙碌中抽出时间仔细看了一遍。《江南殇》描写了一个生于江南长于江南的女孩,因为父辈造成的一些感情因果,只身投奔到中原一个城市创业和成家,最终却心伤情碎,又只身返回江南。整个故事的根源,即主人公的出发地和归属地都是江南的一个古镇。
        说实话,陈烁之前的一些作品曾经给我很大的阅读压力,比如《你是我的青鸟》、《放手》、《情节》、《我的爱情生活》、《新疆的云》等等,这些作品犀利深刻的语言和紧凑的叙述方式,常常让我的阅读紧张得喘不过气来,每每读了一篇,就抑制不住要深思一阵,细细体会,才能品出其中绵长而深彻的韵味。而陈烁的《江南殇》这个长篇,我的阅读感受却很舒缓,我不知道是陈烁意欲转变文风的刻意手段,还是陈烁生长于南方多年淤积 的柔婉情结,终于得以在这部长篇里淋漓尽致的施展。
        陈烁在《江南殇》里的语言,从之前作品里的犀利锋锐转换成优雅舒缓。就仿佛作家本人从一个严肃刻薄的强悍女人,一下子转变成了温婉柔和的江南女子。浪漫、唯美、优雅、高贵这些词语,都可以用来形容这部长篇的语言风格,然而,陈烁笔下的浪漫唯美却渗透着舒缓大气,优雅高贵里则包含着哲思深意。这就让《江南殇》的阅读不但像一幅画卷,风情尽显;更像是一杯咖啡,回味悠长。总之,《江南殇》呈现给了广大读者另一个形态意识里的陈烁。
        《江南殇》给我的另一个深刻感受,就是这部长篇本身是一个悲情故事,然而陈烁却没有将其中的悲情刻画得痛不欲生,她将文中人物的悲情更多的转移到另外一些物体里面,比如江南的景致描写,以及小说设置的情节冲突和人物对话等。她将人物本身剥离出来,和读者站到了一起,共同来经历和直面这些生活苦痛。
        《江南殇》给我的第三个深刻感受,就是陈烁刻画人物的手法不同寻常。惯常作家在刻画人物方面,都拘泥于外貌和言行,亦或对话,而陈烁不是。最明显的一个例子就是她在刻画女主人公的姥爷这部分章节里,用大量的笔墨描写了姥爷的旗袍店和姥爷制作的旗袍,比如:“何怡菁的外祖父的旗袍大多数被外地游客购买,成为他们对西塘旅游最直观、最珍贵的物品,陈列在衣橱里,随这段旅行的记忆一起,封存在时间的长河深处。也有一部分穿在西塘女子的身上,这些旗袍比起被游客买走的那些,更加合身,更加适意,它们附着在翠黛绣蛾媚眼如丝秋波流转的江南女子身上,立刻点线突出,再佐以胸、领、襟上若有若无的一些缀饰,将江南女子丰韵而柔媚、华贵而沉静、高雅而灵秀的光彩,展现得淋漓尽致。在无数个氲氤似雾的日子里,这些清雅娴静的女子,皓腕如玉,素手轻扬,袅娜徐行,从朦胧烟雨中曼舞而来,缓缓穿过粉墙黛瓦杨柳风,在寂寥幽深的雨中长巷里,款款地将手中的油纸伞舞动成一种空灵的诗意。让每一个途经西塘的男子都不得不流连忘返。”
        “一件是连肩旗袍,深蓝色的底色上,在正前方的小腹部,开着一朵硕大的粉色荷花,旗袍的下摆部是一圈立体的荷叶,重叠交错,层次分明;胸口部位也是一片横侧影的荷叶,层次感和立体感都极其强烈。旗袍领口斜向右腋的盘花扣子、旗袍小立领的上下两圈滚边和两边袖口的滚边以及下摆部的滚边和左右两个下开叉处的盘花扣子,都是深粉色的。”
        “这件旗袍采用了老上海考究的侧拉链和前襟开口的制作工艺,既突出了女性后背的线条曲线美,也保持了整个后背花色的完整性,不会出现阴阳花色对拼的情形。特别是领口和前襟部位精致的手工蝴蝶花扣,是一种比较繁复的传统手工艺,做起来极费功夫,这种极其细腻、婉约的手工扦边和盘花扣,和旗袍的气质非常协调,几乎达到了完美的地步。”
        “蓝色和粉色的搭配往往比较妖冶性感,构图艺术氛围非常浓郁。碧湖中的那朵静莲,在那样一个香艳的夜晚,幽幽地绽放它的娇艳,以一种不谙世事的不染,莞尔在浅粉色的梦幻中,默默地编织着冰清的传说,有清风悠悠拂过,雾润幽荷,暗香浮动。”
        “旗袍上大大的牡丹花错落有致地分布,整体给人一种高贵大方的感觉。渐渐变色的运用恰到好处,那柔和晕染开来的色彩,从明到暗,或由深转浅,或是从一个色彩过渡到另一个色彩,充满变幻无穷的神秘浪漫气息。宛若中国国画的墨色晕染,浓与淡之间的巧妙运用,为这件旗袍平添了无穷的艺术魅力。国色天香的牡丹花,带着盛唐风韵的华丽,同时亦在叹息:一处繁华一页笺,一笔前缘一缕烟,盛世浮生,笔端百转红颜谶……幽幽梅魂,一缕随水一成尘,惊鸿过影花骨瘦尽,谁听玉笛声;佛骨檀香,多情解语慰虔诚,洛阳春暖酒自斟,流光一瞬,刹那离愁又添泪一痕。落花离枝,雏燕离巢,原来……才名艳名皆是幻影,世间知我者,几人?”陈烁用这些看似与姥爷的性格特征没有太大关联的物象描写,来迂回呈现出一个外表冷漠、而内心世界却博大细腻、无限柔情的人物形象,透过这些物象描写,读者还能感觉到姥爷高雅的品位和大气的情怀。
        同时,读者也能从这部分描写里,加深对女主人公不同凡响的美和高贵的认识,比如:“何怡菁纯真面容上生动的五官,仿佛一瞬间赋予了这件清雅的旗袍一种生命的灵动,特别是她眼波里流转的柔婉,使灵动中又增添了一股风韵,简直是另一个柳倩如的翻版。看着她,他忍不住想起那个从小独喜穿旗袍的柳倩如来,一如唐朝欧阳炯的《女冠子》:薄妆桃脸,满面纵横花靥。艳情多,绶带盘金缕,轻裙透碧罗。含羞眉乍敛,微语笑相和。不会频偷眼,意如何?秋宵风月,一朵荷花初发。照前池,摇曳熏香夜,婵娟对镜时。蕊中千点泪,心里万条丝。恰似轻盈女,好风姿……”
        “华贵的花色和面料,映衬着她微含笑意的面容,一双青春而懵懂的灵珠,泛着珠玉般晶莹剔透的光泽,眼神清澈得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的小巧的鼻子,粉嫩的泛着晶莹颜色的嘴唇,一双柔荑纤长白皙的手臂,还有手臂顶端那轻弯出优雅弧度的如玉十指,无不向世间展现着她独一无二的润雅和轻盈,仿佛随风就能迤逦出万丈柔情蜜意,那眼角眉梢和举手投足之间,却又散发出来一种华贵无上的气度,让人望而生畏,欲罢难前。”这些细致入微的描写,都为女主人公最终悲剧的结局埋下了更加悲情的伏笔,因为鲁迅先生说过:“悲剧是将人生有价值的、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越美好的东西在遭受毁灭或者是破坏时,悲情成分就越加深重。我认为这是《江南殇》的亮点之一。
        可以说,《江南殇》给了我一个惊喜,女作家陈烁对于江南的描写,超出了我预期的设想,值得欣慰。唯一的不足之处,是感觉女主人公的结局有些急切了,恰好陈烁告诉我,她对《江南殇》的预计是四十万字,但是完本却只有二十五万字,后面的十五万字因为某种原因省略了。
        最后,我用《江南殇》尾声里的一段话,来结束这篇读后感:“只可叹红尘有梦,岁月迷离,闲词愁赋难为情,吟断刹那芳华,只落得伤心别有怀抱,幽禁了衣襟沾染的情殇。红颜弹指老,散了芬芳;公子泪如血,痴了流年;胭脂沾染灰,葬了花魂;宝剑折卷刃,断了豪情。情有千千结,化为纸鹤,寄去谁的思念?恨有幽幽殇,化为青灯,彻悟谁的菩提?几度春风花落去,淙淙流水逝缠绵,一种闲愁,一份恬淡,迟暮了岁月光环,幽然如伤!
        紫陌红尘,烟花易冷,听风吟清寒,岁月悠悠,为谁痴迷一生,将往事埋葬,将悲伤放逐,编织一曲红颜易逝的挽歌,浅吟轻唱,黯然神伤。如果泪落,就让它慢慢滑过岁月的刻痕,麻醉沉寂的哀愁。依稀,谁又与谁相依相偎在年轮,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谱写着幽美迷离的青葱诗篇,执笔花落,泼墨成殇!”
        作者简介:冰凌,男,国际知名文学活动家、作家,现任全美中国作家联谊会会长、美国诺贝尔文学奖中国作家提名委员会共同主席、美国纽约商务出版社社长、国际作家书局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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